漂流与停泊 ——多支幻想曲 第一章 (2)

(二)


 一种断续朦胧的声音把我的睡梦撕裂了。

待我终于从刚刚醒来的头脑昏沉中缓过来时,那种声音还在飘飘忽忽地响着——它并不像其他搅人甜梦的声响般令人憎恶,而是柔柔的,带着一种生命的力量,那么动听,那么令人愉悦,清澈又空明,如同恰逢海上无云也无星的夜晚时消散在空中无处不在又无法触及的清朗月光——但当我抓起眼睛并戴好后,原本模糊的视线已变得清晰,这时我再也无法忽视那异样的金属光泽了。

那是个漂浮在浅空中的像一个被镂空了的巨大细长的金属海螺一样的现代艺术品,如银一般闪亮,如铝一般轻盈,如钢一般凝实,堪堪离开地面,因此让我不禁为我的木地板而忧心——毕竟缠绕成了这奇异又美丽的“海螺”的粗金属绶带是那么地薄而锐利,连纸张和蝉翅也无法与之相比。可不一会儿,一件更令人惊奇的事发生了——在本来光线透过这“海螺”的地方渐渐显出了一些比这金属带厚些的物质填满了一个如门大小的方框范围内金属之间空缺。当这既像大理石又像沙子的奇妙物质如其他部分一样凝厚了以后,它就从内部被一只明显属于男士的手打开了。

那只戴着有宝蓝色表带的粉色方形手表的手似是有些迟疑,明明已推开了个不算小的角度,露出了棕色的西服袖子还让我瞅见了他有红紫天鹅绒装饰的全白厚跟运动鞋,又缓慢地怯生生地收了回去——这可真令人发笑,一位夜深人静时分发出巨大声响的不速之客,却在推门时没了胆子。

此刻我原本因被陌生人闯入家中而又是以如此奇特的方式而有的恐惧此刻已荡然无存。笑声从我已抿成一条向上的弧线的嘴角溢出,我不无讽刺地催促道:“你既然已经进来了,为何又在最后的推门一步慌了手脚呢?”

那只手明显地顿了一下,但马上就因被我的话语所激而把门大力甩开,哦,那可怜的门,它还因这发泄的行为在开到最大后以巨大的角度来回摆了好几次。

那个“神秘人”终于从他可笑的“海螺”中走了出来,而映入我眼帘的是一个怒气冲冲的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的形象。



评论
热度(1)

© S子 | Powered by LOFTER